《LOL》复仇之矛卡莉丝塔背景故事

时间:2019/10/29 17:03:37 编辑:沐歌少年

LOL复仇之矛卡莉丝塔背景故事:每一位英雄都有他的强大之处,也有他背后的故事,没有故事的人怎么能成为“英雄”呢?下面,我们一起来看看这位来自暗影岛一心想要复仇的卡莉丝塔的的背景故事吧!

《LOL》复仇之矛卡莉丝塔背景故事

暗影岛英雄背景故事
复仇之矛 - 卡莉丝塔 魂锁典狱长 - 锤石 铁铠冥魂 - 莫德凯撒
掘墓者 - 约里克 战争之影 - 赫卡里姆 死亡颂唱者 - 卡尔萨斯
蜘蛛女皇 - 伊莉丝 寡妇制造者 - 伊芙琳

背景故事

卡莉丝塔是充满复仇怨念的幽灵,是不灭的复仇之魂,是召唤自暗影岛的噩梦,专门猎杀背信弃义之人。背叛行为的受害者会以血泪盼望复仇,但卡莉丝塔只会挑选那些她认为正当的理由,回应召唤,施展自己的杀人技艺。所有被卡莉丝塔盯上的人都将不可避免地遭遇不幸,因为这位死亡猎手终结誓约的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她灵魂标枪上的冷酷灵火。

卡莉丝塔生前是一位尊贵的将军,她的舅舅是一位伟大的国王,但他们的国度早已无人记得。她终生恪守荣誉的守则,同时也用同样的水准要求其他人,以至无上的忠诚效忠她的国王和王后。她的国王树敌众多,在一次藩王指使的刺杀行动中,卡莉丝塔在千钧一发之际眼疾手快,阻止了悲剧的发生。虽然国王安然无恙,但卡莉丝塔却让王后遭遇不测。刺客的剑刃涂了毒,被卡莉丝塔格挡弹飞以后割伤了王后的手臂。国王召集了所有名医、牧师和魔法师,但没人能够解除王后体内的奇毒。即使是过往自己的魔法,也只能延缓毒发的时间。悲痛欲绝的国王派卡莉丝塔外出寻找解药。临行前,卡莉丝塔授命“铁之团”的赫卡里姆代替她保护国王的安全。他不情愿地接受了这个任务,心里嫉恨着没被应允和卡莉丝塔一起出征。

卡莉丝塔周游了世界,为寻找解药造访了学识渊博的学者,隐士和神秘之地,但一直都徒劳无功。最后,她听说有一处传说之岛,凡人根本无法看到,而那里据说藏着永生的奥秘,那就是福光岛。她带着最后的希望出海远航。福光岛的居民知道她的追寻之旅,而且被她纯洁的动机所打动,因此将她的船引向了福光岛的海滩。卡莉丝塔卡莉丝塔祈求他们救治王后,岛上的大师让卡莉丝塔将王后带到岛上,让他们净化她的身体。卡莉丝塔回到船上的时候,岛民告诉她一段奥术魔咒,用以穿过福光岛周围的保护性魔力帷幕,但岛民也警告她,不得向其他人透露这个秘密。卡莉丝塔向祖国返航,但一切都太迟了,王后已经殡天。

国王由于过度忧伤而堕入疯狂,将自己与王后的尸体锁在高塔之上。国王得知卡莉丝塔返回,立刻要求她禀告自己的发现。卡莉丝塔心情沉重,她从未打破过效忠国王的誓言,但她想起了岛民的警告,而且知道带着死尸回到福光岛是没有用的,所以她只能拒绝回答。国王宣布她欺君犯上并把她打入大牢,直到她悔过。卡莉丝塔被囚禁以后,赫卡里姆劝诫她向国王禀报实情。他敦促她帮助国王节哀顺变,如果不能复活王后,就让他接受王后的离世,并恩准死者入土为安,葬在福光岛上。他们二人之间的合作能够缓和国王的疯狂之举,并且在不造成更多伤害的前提下让国王恢复理智。卡莉丝塔犹豫着,她觉察到赫卡里姆的提议中有什么不对头,但最后她还是同意了。

于是国王率领一支快船船队航向福光岛。卡莉丝塔在目的海域念出了魔咒,解除了魔力帷幕,闪烁的沙滩跃然眼前,让过往不禁惊叹。他向岛屿中心的白色城市前进,岛屿守护者的长老在那里会见了他。国王命令长老将王后复活,但长老说逃避死亡是在违背世间万物的自然规律。国王恼羞成怒,命令卡莉丝塔杀掉守护者长老。

卡莉丝塔拒绝了国王的命令,然后谏言提醒国王曾经的睿智,但她的诉请全都被当成了耳旁风,国王再次命令杀掉守护者长老。卡莉丝塔向赫卡里姆求援,但赫卡里姆此时却看到了蓄谋已久的机会,他要取代卡莉丝塔,成为国王最器重的爱将。他向卡莉丝塔走了过去,似乎是要与她并肩请愿,但恰恰相反,他从卡莉丝塔的背后用长矛刺穿了她,这是一次鬼迷心窍的背叛。铁之团的骑士们也同他一道背叛了卡莉丝塔,在她倒下的同时,无数支长矛贯穿了她的身体。一场血腥的骚乱爆发了,所有效忠卡莉丝塔的战士全都绝望地想要打倒赫卡里姆和他的骑士团。虽然他们不输勇气和技艺,但数量相差过于悬殊,赫卡里姆的人将他们赶尽杀绝。卡莉丝塔只能奄奄一息地看着自己手下的战士被斩杀,她用最后一口气发誓要让所有背叛自己的人血债血偿。

当卡莉丝塔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满目全是诡异的黑暗魔法力量。福光岛已经被变成了生命与美的反面镜像,一片充斥着暗影的漆黑之地,嚎哭的鬼魂受到永世的诅咒,被困在这无尽的噩梦中。她不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只有临终遭到背叛的记忆没有消散,但即使是这些许记忆,也慢慢遁入虚无,剩下的只有复仇的渴望,燃烧在她破败的胸膛。 这种渴望,只有用背叛者的鲜血才能使其平息。


短篇故事

复仇祷言

铁剑娘子站在家的余烬之中,她所在乎的一切人和物件全已消逝,心中充满无尽的哀伤 …… 还有憎恨。憎恨是她现在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她眼前再次浮现了他的脸,他发号施令时的笑颜。他原本应该是大家的保护者,但他却违背了誓言。她的家庭并非这名叛徒唯一的牺牲品。

她非常想追杀他。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将自己的铁剑深深插入他的胸膛,看着他的眼睛渐渐黯淡无光 …… 但她知道,自己永远无法接近他。他周围有人日夜保护,而她只有自己孤军奋战。她永远都不可能穿过他的人墙防线杀到他近前。这样的死是毫无意义的。

她抽了一口冷气,意识到自己即将踏上不归之路。

一个由木棍和线团制成的粗劣人偶躺在被火燎过的梳妆台上。人偶的身上包裹着一块碎布,这是从那名叛徒斗篷上撕下来的。她不得不用力撬开亡夫的手指才抽出这块碎布。梳妆台上还放着一把锤子和三颗锈迹斑驳的钉子。

她将这几样东西拾起,走到门口。门板已经不见了,早已在袭击发生的时候被撞成碎片。门框外,朦胧的月光映衬出一片狼藉的焦土。

铁剑娘子伸手将人偶按在了门框顶梁上。

“求您听到我的祷言,复仇女神。”她低声说道,颤抖的声音盖不住内心的愤怒。“生死帷幕的彼端,请听我诉冤。求您现身显灵,主持公道。”

她拿好了锤子和第一颗钉子。

“一唤叛徒之名,”她说道,随后大声说出了他的名字。同时将第一颗钉子尖插入人偶的胸膛。她用锤子只敲了一下,钉子就深深插入梁木,将人偶牢牢地钉在门框上。

铁剑娘子颤抖了一下。房间里泛起一股寒意。或许这只是她的幻觉?

“二唤叛徒之名,”她第二次说出了叛徒的名字,将第二颗钉子钉在了第一颗旁边。

她的目光向下转移,突然惊讶地晃动了一下。一个黑暗的人影站在月光下,距离大概一百米开外。人影一动不动。铁剑娘子的呼吸变得急促,她将注意力重新转向尚未完成的仪式。

“三唤叛徒之名,”她再次说出了那个谋杀了她丈夫孩子的人的名字,将最后一颗钉子钉了进去。

一位来自远古的复仇之魂出现在她面前,占据了门口的全部空间,铁剑娘子踉跄地后退,不由自主地喘着粗气。

这位异界灵体身着古代铠甲,她半透明的肌肤散发出幽暗般的荧光。她周围的黑雾就像有生命的轻纱一般起伏飘动。

伴着金属刮擦的刺耳声,这名幽灵把胸甲中央突刺而出的长矛向前抽出——这就是将她杀死的古老凶器。

她把长矛扔在铁剑娘子面前。她们一言不发;此刻无声胜有声。铁剑娘子知道她面前摆着什么样的邀请—— 复仇——– 她也知道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她的灵魂。

幽灵注视着她,她面无表情,眼中燃烧着不屈的冷酷怒火,看着铁剑娘子捡起了这柄叛徒的武器。

“我誓约献身于复仇,”铁剑娘子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她将矛尖反过来对准自己的心脏。“我誓约献出鲜血,献出灵魂。”

她停顿了一下。她的丈夫如果在天有灵,一定会求她不要踏上这条路。他会求她不要因为他们的死而承受灵魂的诅咒。在这一瞬间,怀疑和犹豫折磨着她。而幽灵则依然在注视着。

铁剑娘子双眼微闭,她想起了躺在地上的亡夫,身上的剑伤和斧痕无数。她又想起了自己的孩子们,全都平躺在地面上,随后她的心变成了坚硬的磐石,双手紧紧握住了长矛。

“请您帮我,”她恳求道,此刻的她心意已决。“帮我杀掉他。”

她猛然将长矛刺入自己的胸膛,用力推向最深处。

铁剑娘子跪倒在地,双眼瞪圆。她努力想说话,但口中吐出的只有血沫。

幽灵身影注视着她渐渐死亡,依然面无表情。

随着她流干体内最后一滴血,铁剑娘子的残魂爬着站了起来。她惊奇地望着自己虚无缥缈的双手,然后又望向自己死不瞑目的尸体和一地鲜血。残魂的表情严肃起来,她手中出现了一把灵体铁剑。

一条缥缈的系带出现了,放着及其微弱的幽光,将新生的残魂与应召而来的复仇之魂连接在了一起。通过她们之间的纽带,铁剑娘子看到了不同的复仇之魂,她似乎可以看到曾经那位高贵的战士,高大而且自豪。自信却不自负,一位天生的领袖,天生的士兵。这样一名指挥官是铁剑娘子甘愿为其浴血奋战的。

在幽灵的愤怒之下,铁剑娘子也感受到了她的共情—— 她们同样都承受着遭到背叛的痛苦。

“你的仇就是我们的仇,”复仇之矛卡莉丝塔说道。她的声音阴森冷酷。“我们将融为一体,共同踏上复仇之路。”

铁剑娘子点了点头。

随后,复仇之魂和铁剑娘子的残魂走进黑暗,消失得无影无踪。


余恨

他躺在血泊中,洁白的石头上流淌着鲜亮的猩红。他的剑落在身边,剑刃已经崩裂。杀害他的人们围绕他站着。四周笼罩在阴影里,但他的眼中只有她。

她与他四目相对,但却视而不见。他染血的脸庞像镜中的倒影般回望他。他侧身躺着。呼吸轻浅,越来越弱。

她僵死的手冷冰冰的,但他什么感觉都没有。一种宁静像裹尸布一样将他遮盖。没有痛苦,没有恐惧,没有怀疑。都已不复存在。

他戴着护甲的手指握紧了她的手。生时无法与她共度,但死后却可与她相伴。

在似乎已经经历了永远以后,他再次感到平静……

“你好,莱卓斯”。一个本不该有的声音出现了。

莱卓斯……是他的名字。

他听到一声邪恶、戏谑的狂笑,然后是铁链摇摆的声音。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如此折磨自己,但我很高兴看到你的痛苦。”

现实像浪潮一般压过来,威胁着要把他拖下深渊。

他身子下的血泊已经有数百年的沧桑,只剩下棕褐色的薄层。石头也不是白色,而是漆黑的,遍布裂痕。天空中乱流涌动,黑云在闪电的映照下忽明忽暗。

到处都是翻腾的黑雾。

她片刻之间依然还在,他紧紧抱着她,不愿放手。

“我的爱人。”他吐出一口气,但随即她便消散了,就像风中的灰烬。他手中空无一物。

他已经死了。

他被困在了这永恒的交界状态中。

莱卓斯站起来,拾起了残破的剑。

他举起鬼影般的剑,指向了打破他回忆幻象的人。那个充满憎恨的恶灵潜伏在黑暗中,眼中燃烧着冷焰,对他冷嘲热讽。那盏受诅咒的灯笼正放在附近的碎石残骸上,散发出一道道死光,被俘获的灵魂正在里面翻滚。

魂锁典狱长。锤石。

噢,他对他真是恨之入骨。

这个恶灵一直在纠缠、嘲弄、耻笑他,似乎已经有无数个世纪。现在他居然找到了这里?这里曾是他的避风港,只有这个地方能让他在恐怖的现实中感受到片刻的安宁。

“你来这干什么?”莱卓斯质问道。他的话音黯淡空洞,似乎来自另一个遥远的时空。

“你这一次失踪了好一阵子呢,”锤石说。“有好几个月。或许有好几年。我已经没有在记时间了。”

莱卓斯放低了剑,环顾四周。

他记得这个地方曾经的样子——白色的石头和闪烁的黄金沐浴在阳光中。岛屿被白雾屏障包裹,拒绝着任何外来者。当他们首次靠岸的时候,这里简直是被神眷顾的土地——一个充满财富、学识和奇迹的地方,免于战争与饥馑的染指。这给他们行了方便。几乎没有抵抗的力量。

现在这里没有太阳。一切都是黑暗的。破溃碎裂的书库废墟悬在上方,像是一具巨大的干尸。大块石料浮在半空,那是它们炸裂开来并被禁锢的那一瞬间。认为神眷顾此处的想法愚蠢之极,显然祂们早已抛弃了这里。

每当他从黑雾的无形疯狂中再次现身的时候,他都会出现在这里,这是他的肉身殒命的地方,那已经是太久以前。每一次都一样。一成不变。

但是,他面前恭候多时的这个家伙是头一次出现。他并不喜欢这种变化。

他习惯性地摸向脖子上挂的坠饰……但空空如也。

“不……”他体内的鬼魅光芒闪烁着躁动不安。

“真是个漂亮的小东西。”锤石说。

莱卓斯迅速扭过头,目光炽烈。锤石举起一条短链,上面挂着一枚精巧的白银吊坠,吊坠上雕着两朵玫瑰,叶片和茎干相互缠绕,如一对相拥的恋人。

体内的怒火激荡着莱卓斯,突然间爆发。他向着锤石迈出一步,剑上光芒闪耀。他活着的时候体型高大,充满怒火与暴戾——他是国王的捍卫者,不容小觑。他高高地俯视着锤石。

“你……拿了……我的东西。”莱卓斯恶狠狠地说。

魂锁典狱长并没有像其他低等的怨灵那样在他面前逃窜。他的亡者面容几乎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但他的眼中透着残忍的愉悦。

“你失常了,莱卓斯,”他一边说着,一边在他面前举着吊坠。“或许可以说我们都不正常,但你不一样。你很出挑。在这里,你才是真正的异类。”

“给我,”莱卓斯吼道,手上的剑随时可以落下。“不然砍了你。”

“你可以试试,”锤石说。他的语调不急不慢,但他的眼睛在燃烧,渴望着暴力。他叹出一口气。“但这样对谁都不好。给,拿着。我也用不上这玩意儿。”

他不屑一顾地轻轻一挥。莱卓斯伸手把它抓在黑色的手套中,伸手的速度完全不符合他的体型。他张开巨大的拳头,小心检查坠饰。完好无损。

莱卓斯收起剑,摘下带尖刺的头盔。他的脸虚无实质,是他生前面容的残留鬼影。一阵冷风打过这片焦土,但他感觉不到。

他把这枚珍贵的吊坠套上脖子,然后戴回头盔。

“难道你就不想让我这邪恶的存在适可而止吗,魂锁典狱长?”莱卓斯说,“就不想让我安息吗?”

锤石摇了摇头,大笑道,“我们拥有凡人从远古就开始觊觎的东西——永恒不灭。”

“我们却变成了囚徒。”

锤石得意地笑了笑,然后转身走开,腰间挂着的铁链和铁钩叮当作响。他的灯笼如影随形地漂浮在他身旁,不需要他用手触碰。

“你太执着于过往的事,但过往却像沙漏里的沙子一样从你的指缝间流走,”锤石说,“而你却对我们收获的奇迹视而不见。我们已经成为了神。”

“我们收获的是诅咒,”莱卓斯狠狠地说。

“那你就逃吧,首席剑士,”锤石用打发的手势躯干莱卓斯。“去找你的情人吧。或许这一次她甚至能想起你是谁……”

莱卓斯全身凝滞,眼睛眯了起来。

“告诉我,”锤石说,“你想要救她,可是她需要你的拯救吗?她看上去可一点也没在受折磨。反倒是你……”

“你说话小心点,狱官。”莱卓斯吼道。

“你这么做是为了她吗?还是为了你自己?”

锤石以前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他似乎是想嘲弄莱卓斯的努力。

“我不是你的玩具,狱官。”莱卓斯说,“不要以为你耍得了我。”

锤石笑了,露出满口鲨鱼般的尖牙。

“当然不会,”他说。

锤石摆出一个手势,召唤他的灯笼。它轻捷地靠近,停在他的尖爪下方。在灯笼闪烁的死光中,莱卓斯看到一副副痛苦的面孔贴在牢笼边缘,消失不见以后又被其他面孔接替——饱受折磨的灵魂轮番登场。锤石微笑着,品尝着他们的痛苦。

“我都不需要折磨你,”他说,“你在折磨你自己。”

魂锁典狱长迈进黑暗中,留下莱卓斯独自一人

一阵空洞的风刮过这破碎的城市,但他感觉不到。

他感受不到一切,除了她。

她正在狩猎。

莱卓斯迈进迷雾,让它环绕在自己周围。然后他穿过了迷雾。

黑雾在他周围翻腾,充满了憎恨、愤怒和恐惧,但他不为所扰,依然保持着自我。他像飞蛾扑火一样被吸引到她身边,明知是危险也义无反顾。他走过曾经的福光岛,穿过他们之间的荒山恶水和翻腾的海峡。这片黑雾漫无目的地扩张着,寻觅着。只要是黑雾所及的地方,他就能到达。这是他们不见天日的牢笼。

她在黑暗中宛如燃烧的明灯,引着他一步步向前。她已经很近了。感受到她的临近后,他再度从迷雾中踏出来。

他站在一座黑色的森林中,树木已经枯死,残存的枝杈干瘪开裂。落叶的残痕还记得曾经和煦的微风,一点也不像如今在死去的森林中嚎哭的冷风。

他察觉到树林里有动静。他的重靴踩在黑化的泥土上,寻向动静的来处。

他的左臂绑着铁盾,但他不记得自己戴着它。然后他抽出了剑。剑柄上缠的皮带早已腐坏,断掉的剑刃也只剩下一尺长,但依然可以看到它完整的影廓,正在发出柔光。在时间的摧残和侵蚀下,破碎的长剑用残影见证自己曾经的辉煌。它是国王钦赐的礼物,那个时候,他的君主还是一个可敬可爱的人。

前方是猛然下陷的陡坡。他沿着顶端边缘,走过凸起的碎石和扭曲的树根。他现在能够看到他们了——影影绰绰的邪灵,骑着骏马的鬼魂,在下方的峡谷中驰骋。他们动作迅速,在树林中穿梭,向着东方那颗不再照耀这片海岸的太阳。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就像一支狩猎的队伍……但其实,他们才是猎物。

莱卓斯跑了起来,跟上他们的速度。

一个声音在树林中回荡。

“我们来了,你们这群叛徒……”

这不是一个声音,而是几十上百个声音层叠混响,是一支灵魂的军团正在异口同声。其中最洪亮的那个是他所熟悉的。

莱卓斯加快了脚步,矮身疾跑起来。下方的骑兵们不得不绕过巨大的石阵和残破的树干。他们被迫放慢了速度,但他在坡顶可以直线冲刺。他很快就超过了他们,跑在了被追猎的邪灵前方。

莱卓斯猛然转弯,跨出悬崖的边缘。他落在三十多尺下方的谷底,以蹲姿着地,脚下的地面裂开缝隙。

他站在一处狭窄的隘口,这片地形在此处构成了咽喉要道,是那些骑兵们的必经之路。

他抽出剑,在此恭候。

为首的骑兵疾驰而来,他是邪灵和扭曲金属的混合体——是一度高傲的铁之团骑士的邪秽鬼影。对他来说,现在的他们只是生前那些可恨之人的残片。

一杆黑色长枪握在骑士的锁甲手套中,枪尖带着锯齿和倒钩。他的头盔上伸出两根巨大的弯角。看到莱卓斯,他将坐骑猛然侧拽,鬼马挺身嘶嚎。马蹄被阴影包裹着,似乎根本没有踩在地上。

莱卓斯曾经杀了这个人吗?还是说他曾是那场屠戮的幸存者,后来杀了莱卓斯?

其他骑手也出现了,全都勒马停下。

“让开,剑士。”其中一人嘶声说道。

“我们与你无冤无仇。”另一个人说。

“我们之间的冤仇将一直持续到时间的尽头。”莱卓斯吼道。

“那就如你所愿,”另一个死魂骑士吼道,“碾过去!”

“你们不该停的,”莱卓斯说着,嘴角露出笑意,“太大意了。”

一个骑士被从马鞍上掀起,一杆发光的长矛刺穿了他。在他倒地的同时,他的坐骑也化为烟雾。那个骑士尖叫着随战马一起化为乌有,再次堕入黑雾之中。没有哪个怨灵会自愿进入那片黑暗。

“她来了!”为首的骑兵大喊着,提缰策马,转过去面对新的威胁。

其他人一时间乱了方寸,不知自己是要转身战斗,还是想仓惶逃窜。

其实他们硬冲过他的胜算更大。至少还能有几个逃出去的。但面对她,所有人都将回到迷雾中。

又一个骑士落下马鞍,迷雾中射出一杆长矛正中他的前胸。

然后她出现了,像狩猎中的雌狮一样从暗处跳了出来,眼神中燃烧着捕猎的火光。

卡莉丝塔。

莱卓斯的视线立刻被引向她背后突出的缥缈的矛尖,他感到自己最深处爆发出一股剧痛,就像那些终结他生命的剑刃一样锋利。

卡莉丝塔轻轻走向前,一只手中握着幽魂长矛。一名骑士向她发起冲锋,带钩刃的长枪与她齐眉。但她轻盈地一跳便闪开了。她单膝着地,掷出长矛,刺穿了贴身而过的骑士。就在她掷矛的同时,脚步就已经开始向下一个敌人移动了。

她屈起手指,一杆新的长矛在她手中浮现。

一道剑刃向她劈下来,但卡莉丝塔娴熟地用矛杆拨开了剑身,又躲开了坐骑踏来的铁蹄。她从焦黑的巨石上跳下来,在空中扭转身躯,将长矛刺入骑兵的胸膛,将他打入黑暗。她以完美的平衡姿态落地,双眼已锁定下一个猎物。

莱卓斯活着的时候就从未见过哪个女人和卡莉丝塔一样强。死后的她,更是无人能挡。

其他骑兵集中处置她的同时,两个骑士向莱卓斯冲锋,后知后觉地想要逃出卡莉丝塔的精密屠杀。莱卓斯在即将受攻击的最后一刻向侧面一个箭步,用厚重的盾牌打在第一个骑兵的坐骑身上,把鬼马击倒在地,骑手也飞出了鞍座。

第二个骑士的长枪刺中了莱卓斯的身侧,刺穿了他的护甲,枪杆从中间折成两段。即便如此,莱卓斯还是站稳了脚跟旋身一击,砍穿了坐骑的脖子。如果是血肉之躯的战马,这一击足以斩下马头。但现在它则是在尖锐的嘶吼中被炸成了虚无。骑手摔倒地上。

莱卓斯在那个骑兵站起来的同时用盾把他砸退,将他送到卡莉丝塔的枪尖前方。这是她的狩猎,是她的猎物。

莱卓斯收起剑,看她屠尽最后一个邪灵。

高挑纤瘦的卡莉丝塔时刻都在游移。她的敌手曾有传奇般的武装圣堂骑士,所以她游刃有余,侧身让过每一下长枪的突刺和利剑的挥砍,依次处理掉每个敌手。

然后狩猎结束了,只剩下卡莉丝塔和莱卓斯两个人。

“卡莉丝塔?”他说。

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但看他的眼神里只有陌生感。她面无表情,就像她活着的时候。她很冷漠,一双眼睛眨也不眨。

“我们是复仇之矛,”她的回答里不单单有她自己的声音。

“你是卡莉丝塔,是烁银王座之矛。”莱卓斯说。

还没等她开口,他就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每一次都一样。

“我们是惩戒者,”卡莉丝塔说,“立下你的誓约,不然就消失。”

“你是曾是一位国王的侄女,我也效忠那位国王,”莱卓斯说,“我们是……故知。”

卡莉丝塔端详了他片刻,然后转身大步走开。

“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她头也不回地说,“叛徒将会在我们的怒火中受尽折磨。”

“你的任务永远都无法完成,”莱卓斯急忙跟了上去,“你被困在了永无止境的螺旋之中!我是来帮你的。”

“罪人要得到惩罚,”卡莉丝塔说着,继续向树林中折返。

“这个,你还记得吗?”莱卓斯说着,提起了颈前的坠饰。这个东西能让她暂时驻足,屡试不爽。莱卓斯只发现了这一件东西能将她从神游中唤醒,虽然只是片刻而已。他只需要知道如何将这片刻延长到更久……

卡莉丝塔站定不动,歪过头看着那精致的吊坠。她伸出手去触碰,但在快要碰到的时候停住了。

“我曾经想送你这个,”莱卓斯说,“但你拒绝了。”

她的眼神中混入了迟疑。

“我们……我……记得。”她说。

她看向他——这一次真切了许多。

“莱卓斯,”她说道。现在她的声音是她自己的,这一刻,她变回了他回忆中的那个女人。他深爱的女人。她的表情放松了,虽然轻微得难以察觉。“你想要的,我永远给不了。”

“我明白,”莱卓斯说,“虽然我当时并不明白。”

卡莉丝塔环顾四周,似乎刚刚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她看着自己的双手,由内向外散发着柔光,如同烟雾般虚幻。莱卓斯看到她脸上浮现出不解的神色,然后爬满了剧烈的痛苦。然后她的表情又坚毅起来。

“如果我当初不带他来,”卡莉丝塔说,“这一切都可以避免。”

“这不是你的错,”莱卓斯说,“我早就知道他已被疯狂所占据。我早就该结束这一切,而不是等待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没人会觉得他能侥幸活下来。没人会为他感到悲哀。”

“他并非一直都是那样的。”卡莉丝塔说。

“的确,但那个我们所认识的人早已不在。物是人非了。”莱卓斯说着,示意他周围的情形。

“……我们有任务要完成。”

他心中激起了希望。这是一种陌生的感觉。

“无论是什么任务,我们来一起完成,就像……”话说到一半,没了下文,他意识到自己犯了错。

冷峻的面具又回到了她脸上。她转过身,大步离开。绝望将莱卓斯攥紧了。

和曾经那么多次一样,他又失败了。

他看到了破败之咒发生之后几年内的自己,在追踪过那些夺走她生命的邪灵。他告诉自己,消灭了他们就能让她自由。但事实上并没有。他在数不清的岁月中一直追寻着那个目标,但无数呕心沥血只换来一场空。

他看到自己斩杀了那个狂妄的骑兵团长——赫卡里姆,让他身首异处,把他打回迷雾中。正是那个人给了卡莉丝塔最后的致命一击,而且长久以来一直不眠不休,寻觅着自己的终点。他们打了一次又一次,就这样过了数年、数十年、数百年,打到头上出现了从未见过的星辰。但赫卡里姆的意志过于强大,每次都会从黑雾中回来,当然,每次都比之前更加可怕。

无论胜负,都无法改变什么。卡莉丝塔越来越迷失自我,不断回应凡人对她的复仇誓约,吸收复仇的怨灵,帮他们制裁各自的背叛者。

有一次,他让卡莉丝塔直接对峙赫卡里姆,这场盛宴以数十个次等生灵的死亡为代价。他曾相信这是让她重获自由的关键,他曾欣喜若狂地看着怪兽般的赫卡里姆被长矛穿心,巨大的身躯上穿过十多根长矛……但将他打回黑暗并没有什么作用。只有片刻的满足,然后一切都过去了。

什么都没有改变。

只能在他越来越长的记录里再加一次失败。

有一次,绝望把他逼得想要自行了断。自从他的血液停止流动开始,他只看到过那一次日出,纯粹的阳光烧毁了他,让他无实体的身躯像水雾一样蒸发。抛弃卡莉丝塔的内疚感开始折磨他,但在那痛苦之中他感受到了喜悦,他天真地认为自己终于找到了解脱。

即便是寻求最终的湮灭,他也失败了,他再次被束缚于疯狂的黑雾诅咒中。

在他被打入黑雾之前的所有回忆,全都混淆成永无休止的恐怖与挫败的百态夜行。

一名紫色皮肤的法师将他打回黑暗,他在咆哮之中被符文魔法撕裂。他前一刻还在肮脏的港城,在黑雾笼罩的街道中享受杀戮的剧烈快感,突然就在痛苦中被当地女巫的信仰化为乌有。

他大笑着迎接一把剑穿身而过,但他的乐趣很快转为剧痛,因为剑身喷出灼热的光芒,燃起烈日的温度。

一次又一次,他被打回噩梦般的黑雾,但他总是会回来。每一次,他都回到一片被封锁在静止时空里的土地。在同一个地方,以同样的方式醒来。

换做是次等的生灵,必然早已堕入疯狂,正如许多邪灵如今的样子。但他没有。失败让他含恨,但他的意志坚如钢铁。要让她获得自由的固执和决心,让他继续前行。所以他一定会回来,反反复复。

莱卓斯突然回到现在,他看着卡莉丝塔悄然离开,一心只想着自己永无终结的任务。

一种可怕的忧伤油然而生。难道一切都是徒劳吗?

难道锤石是对的?让她从复仇之路中解脱的尝试真的源于他的自私?

她在梦魇中梦游,对真正的恐怖毫不知情。如果她真的被唤醒,会感谢他吗?或许她会厌恶他,宁愿自己继续沉浸。

莱卓斯摇了摇头,想要赶走这个黑暗的想法,他的脑海中甚至出现了锤石的影子——他在微笑着,伺机猎食。

“滚出我的脑海。”他怒骂锤石。

突然他想到一个新主意,驱走了一切残留的怀疑和担心。还有一件事他没试过,直到现在他才想到。

“卡莉丝塔,”他喊道。

她没有回应他,继续向前走着,脚步一刻不停。

他松开剑带,将入鞘的剑仍在地上。他已经不再需要它了。

“我背叛了你,”他大喊道。

她停下了,立刻甩过头,双眼死死地盯着他。

“我应该在命令下达以后立刻就站出来,”莱卓斯继续说道,“我一早就知道赫卡里姆想要找借口除掉你。你一直都是国王的宠臣。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但我本应该更快的。我们本可以共同面对他们,并肩作战。我们本可以杀出一条血路,本可以一起获得自由!是我的无所作为背叛了你,卡莉丝塔。是我辜负了你。”

卡莉丝塔的眼神变了。

“叛徒。”她长叹一声。

一杆缥缈的长矛出现在她手中,她开始向他走来。

莱卓斯解开了盾牌,扔在一边。她开始大步奔跑。他张开双臂,迎接自己的命运。

第一杆长矛刺穿了他,迫使他后退一步。

他曾背叛了真心。他爱过她,但他只在黑夜中独自说出那些话。

第二杆长矛挟着巨力将他击穿。他踉跄了一下,但依然固执地站着。

他没能阻止她被人杀害。他才是真正的叛徒。

第三杆长矛洞穿了他。现在他双膝跪地,力量开始流失,但却面露微笑。

是的,就是这样。这样就能最终打破那可怕的无限循环。他可以肯定。

“做个了断吧,”他仰望着她说,“了断了,你就自由了。”

他们互相对视了片刻。一对不死的怨灵,他们无实体的身躯荡漾着不灭的能量。在那一刻,莱卓斯只感受到了爱。在他的心眼中,他看到了她活着的样子——庄严、美丽、强大。

“所有叛徒都得死。”她说着,贯穿了他。

莱卓斯的视线开始模糊,他的形体开始崩坏。但他看到了,卡莉丝塔的表情在变化。无情的面具落下,换上了越来越明显的恐惧。

“莱卓斯?”这是她自己的声音。

她瞪圆了双眼,似乎噙满了晶莹的泪水。她冲到他身边,在他倒地之前接住了他。

“我都干了些什么?”她呜咽着说。

他想要安慰她,但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为你,我心甘情愿。

黑暗压了下来,迷雾的触须开始将他夺走。

卡莉丝塔伸手想要抚摸他,但她的手指穿过了他逐渐消散的形体。她张嘴说着什么,但他听不到,只有黑雾咆啸的疯狂充斥双耳。

他的盔甲落在地上,化为了尘土,剑也一样。未知的恐惧在召唤,他欣然走入其中。

他依稀辨认出了锤石的苍白鬼影,他正带着那一成不变的饥饿微笑在阴影中窥伺。即使是魂锁典狱长的出现,也没有让莱卓斯在胜利时刻扫兴。

他成功了。她自由了。

结束了。

无法言喻、吞噬一切的恐惧。

炽热的、不受控制的怒火。

幽闭的压迫,塞满口鼻和咽喉。

在这一切的背后是一种无法满足的饥饿——对于温暖和生命的垂涎,要让更多灵魂进入黑暗。

不和谐的音调震耳欲聋——上百万个受折磨的灵魂在尖叫,在共同的痛苦中辗转反侧。

这就是黑雾。

只有最强大的灵魂才能逃脱它的束缚。只有那些尚存未了之事的怨灵。

他躺在血泊中,洁白的石头上流淌着鲜亮的猩红。他的剑落在身边,剑刃已经崩裂。杀害他的人们围绕他站着。四周笼罩在阴影里,但他的眼中只有她。

她与他四目相对,但却视而不见。他染血的脸庞像镜中的倒影般回望他。他侧身躺着。呼吸轻浅,越来越弱。

她僵死的手冷冰冰的,但他什么感觉都没有。一种宁静像裹尸布一样将他遮盖。没有痛苦,没有恐惧,没有怀疑。都已不复存在。

他戴着护甲的手指握紧了她的手。生时无法与她共度,但死后却可与她相伴。

在似乎已经经历了永远以后,他再次感到平静……

不。有什么地方不对。

现实压了下来。

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这只是遗留的残痕,是他死亡痛苦的余波,是几百次生死轮回以前的记忆。

令他欣慰的是,魂锁典狱长并没有在此嘲笑他。

这一次,又隔了多久?没办法知道。可能是数十年,也有可能是几分钟——或者都不是,无论多久都无所谓了。在这静止的恶毒境地,一切都不会改变。

然后他想起来了,希望在他体内激荡。这种感觉令他感到陌生,但就像大雨过后枯木逢春一样萌发出了第一颗新芽。

他转过身,她就在那,这一刻他懂得了喜悦,真正的喜悦。她又变回了她自己,她来找他了!

然后他看到了她的表情。冰冷严肃的面具,眼神中对他的陌生感。他心中的希望凋亡了。

卡莉丝塔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翘首侧耳,似乎是在聆听某个只有她听得到的声音。

“我们接受你的誓言。”她说完,转身步入迷雾。

然后她消失了。

他的意念向外延伸,莱卓斯能感到她已经走远。某人呼唤了她,从西北方的遥远土地。某人用自己的灵魂交换了为自己复仇的承诺。他们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何种恐怖。

莱卓斯充满憎恨和苦涩。他咒骂自己,将恨意折向自己。

不存在希望。他现在明白了。他多余的想法太愚蠢了。

她已经永远被囚禁于此。所有灵魂都是。只是傲慢和固执让他自以为这诅咒只是一道待解开的谜语。他竟然执迷不悟了这么久。

傲慢和固执——这是他生时的弱点,看来也是他死后的祸根。

那个天杀的魂锁典狱长说对了。给她自由的确是自私的想法,他现在懂了。卡莉丝塔可能失去了自我,但至少她不像他一样受到折磨。至少她还有目标。

莱卓斯用力拉扯颈前的吊坠,扯断了脆弱的链条。他把它扔进了迷雾。

抱有任何希望都是愚蠢的。不可能有安息之日,除非夺走这片群岛的诅咒被打破。

“所以,我必须了断。”莱卓斯说。

湮灭在召唤他。

锤石从黑暗中走出来。他环顾四周,确定只有自己一人。然后他俯身捡起了被扔掉的白银吊坠。

那个蠢货已经如此接近。他差一点就把她变回来了……现在,经过数百年的尝试,就在成功前的那一刻,他放弃了。

锤石残忍地笑起来。他喜欢看到希望凋亡,就像藤条上枯死的果实,原本的甜美变成恶毒。这让他发笑。

他打开了灯笼,将吊坠扔了进去。然后他撤回到黑暗中。消失不见。

不久,铁链的响声渐渐隐没,他走了。


王子挽歌

铲去长椅上背阴的青苔

细听这支谣曲的悲怀

一位公主土中长眠

神貌瑰丽,父王的珍宝

然而身飨蛆虫,血肉尽销

柔荑凝脂,也都肥了荒田

俊美的王子,天许的婚媒

赘入王族,欲继皇威

礼成当日,富丽空前的大宴

谁知有人鸩下美酒

国王的爱女无心饮就

“解药必得”——王子立誓御前

船出了港,朝着深海扬帆

满载着骑士,一心只为救主生还

迢迢千里,恶鬼林林

亡者之地送来飓风

风暴泣诉着卷过了海空

群屿涌现,人人称其暗影

如同猎犬被血腥吸引

船只任凄凉的悲叹步步拖近

夜幕深垂,无人亲见的岛屿

风声偃息,鸟兽无影

只有亡者的侍僧唤来的恶灵

前进!骑士无畏,直往岛心!

披荆斩棘,夜奔羊肠小道

却听金铁一声,恶鬼凄嚎

战争之影破空前来

王子的骑士接连毙命,

剩他一人畏死逃亡

生命的甜美——谁人不爱?

夜色深邃,迷人心神

身后怨灵,嗜人心魂

王子仓皇间撞进一地月光

一个惨白的僧侣,正被迷雾缠绕

“快来帮我!无论刀剑拳脚,”

恶灵残忍无伦,心如蛇蝎饿狼。”

“这里众人平等,众罪可恕,

傲慢却让这里满地尸骨。

活人迎战亡者,幸存便是奖赏。

牧灵前去,静候黎明。

胜利时,久远的秘密即可澄清。

败则身死,却又不亡。”

诅咒的战场,两人亲如袍泽

脚下尸骨,曾是知名学者

黑暗中的恶灵,饥肠深如地狱

日光永不降临,但战斗已终

王子和僧侣竟能化吉逢凶

“说吧!长生的秘密究竟何许?”

僧人说起了那早被时光遗忘的年代

一位古国的皇后——如今已在腐土中深埋

悲痛入骨的国王,将自己的爱侣

带上海岛,祈望她的复生

却留下无边的动乱和纷争

死灵和食腐的乌鸦终日不去

可怖的天灾自他而始肆虐

残酷的序曲,死亡歌者的哀乐

黑雾冉冉,荡尽众生

但所有死物上都有魂灵腾起

心碎的国王招来了不死的咒疫

残喘之际,他却祈求一切只是噩梦

闪电横空,狂雷落地

福光庇佑的岛屿从此支离

幽魂在神祭的墓中呜咽

诡邪的街巷女妖群聚

哀恸着黑雾布下的死局

无边的诅咒,生人的永夜

王子骇得僵在当场

受逐人的讲述竟是这般凄惶

他宽恕了古王的罪过

然而亡者与大灾的故事

无论尊卑,都会揭露真实

王子的谎言在月光下终于说破

大婚当日的酒杯

原是为了国王所备

财富与权柄令他如痴如狂

毒药无解,惟独亡灵遍地

回天乏术,王妃从此安息

堕落的灵魂,让王子早已迷失了方向

新娘临终前留下一道诅咒

苦痛的誓言至死方休

垂死的呼告唤醒了正义

复仇之矛的追猎

正是为了王子犯下的罪业

唯有他的惨死才能够平息这场浩劫

迷雾四合,呼唤着他的名姓

缭绕的鬼火现出猎手的身影

幽光的长矛穿透他的胸口

冰冷的大地缓缓伸展

王子睡进了最深的黑暗

死者的遗愿终于得酬

黑暗阴燃,痛入心扉

黄袍加身终究是梦中之美

只换来葬身地底的归宿

千万提防野心的歹意

人的心智就是最好的奴隶

王子的贪婪,铺就了他的末路

惨白的光,渐寒渐亮

他的魂魄从地下遽尔飞扬

新的折磨不给他片刻的安宁

循着气息,踏着死歌的行板

近前的是身缠铁链的狱官

锤石道:“又是归我的魂灵。”

这故事里的教训且听仔细

远离海上,那亡灵盘桓的禁地

珍重眼下你怀中的所有

流年易逝,好景不长

富足的灵魂将赐你生命的堂皇

而你也明白,一切都终将腐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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